在韩天衡的眼中,发老是德艺双馨、德高望重的大师级人物,发老做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与人为善,经常想到别人,喜欢一双手拉两个朋友。 有一次,韩天衡和发老一起去香港,一个朋友拿画给发老看,一看就是假的。但那位朋友话里却有故事:这张画是某某送给我的,他知道我手里有好照相机, 我跟他换的。发老听后感到不能讲假的,一讲两位朋友都不高兴。他有他的胸襟与气度,就讲画得蛮好。朋友请他在画上题字,他也只好题,假画真题, 为了不让朋友之间红脸不开心。后来到香港的某名士家,一进客厅,看到发老的一张画,韩天衡悄悄地对发老讲:“发老,这张画是假的。” 发老马上拉拉韩天衡:“不能讲,不能讲。讲了人家面孔无处放。”回上海后,发老对韩天衡讲:“真画来过了,那么巧的事,我知道是谁干的事。 实际上是他把钱交给那人,到我处画了后那人做了一张假画给他,真画留下。结果真画还拿回来叫我题。”对于做假画、卖假画,发老当然是反对的, 有时他颇愤怒。但面对现实,他又很无奈,他调侃地说:“做假画是别人在宣传我。退一步讲,做假画总比去偷去抢去杀人要好些。”
上个世纪80年代,住房困难是个社会紧迫现象。发老自己出身清贫,知道住房的窘境。当时画院里有几位画师及职工住房很小,三代人挤在一小间, 发老认为自己是院长,有责任帮助大家解决。于是,他讲:“我要为大家画房子。”韩天衡一听就明白了发老的用意。发老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精心画了30张画, 其中两张丈二匹,被一位台湾人6 0万元买走。韩天衡对于住房窄小也是深有体会,从1969年至1982年,他们三代五口人挤在十平方米的小屋内, 后来搬到昌平路的一套两居屋,他的卧室有十六平方米,晚上他睡在床上,看着天花板,觉得竟是这么大,海阔天空。以前在十平方米还一隔二的小房内, 望着天花板像拳头般大小,压得他有时气都透不过来。正因感同身受,韩天衡也出了几万元钱,还有一位副院长也拿了钱,总共以不到70万元的钱, 买了六七套房子,在1988年的时候,用这些房子套进套出,总算解决了二十户的住房困难。画院是文化局原来住房最困难的单位,由此变成住房相对宽绰的。 发老的功德,不仅使画院的人难忘,对韩天衡也起到了言传身教的作用。做人就是要有大爱之心、大仁之德、大悲之怀、大善之情。
西子湖畔的杭州西泠印社在明媚的春光里,迎来了九十周年社庆,那金黄的迎春花、艳美的桃花和粉红的杜鹃花,把孤山点缀得五彩缤纷、春意盎然。 韩天衡以自己新出的《中国印学年表》见赠沙老,并请他指教。后来,沙老在九十周年大会发言中讲:“我们非常感谢韩天衡先生,他为我们写了一本非常好的大书。 我非常感动。”韩天衡每次到杭州,都去看望沙老。沙老都是亲自接待,唠叨着:“噢,上海客人来了,上海客人来了。”韩天衡和沙老也都谈些印学方面的事, 沙老总是非常谦虚,问天衡你最近有什么新的见解?看到什么新的东西?在写什么新的文章?让韩天衡感到非常温馨而亲切。在沙老的言语中, 韩天衡体会到了一位印学前贤对后辈的殷切之情和提携之意,也反映了沙老活到老、学到老的精神。
摘编自王琪森《金石书画铸春秋——韩天衡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