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著名的丹佛博物馆在1987年举办了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当代绘画展”,参展作品共51件,韩天衡有两件人选,并应邀出席开幕式。这是韩天衡首次赴美, 他认真地参观了丹佛博物馆中的中国艺术藏品,特别是书画部分,颇有收益。
1987年8月5日至14日,《人民日报·海外版》发表了记者柯愈春写的长篇连载《铁笔春秋四十年》,向海外比较全面地介绍了韩天衡的艺术人生, 共分八段,每天一段:一、一颗中国的书法篆刻艺术之星;二、不平静的童年;三、在坎坷的人生道路上追求;四、在军舰的甲板上; 五、走上创新之路;六、“摇橹艺术”;七、艺术摇篮巾的奥秘;八、刻刀在阻力中前进。
韩天衡的篆刻恩师方介堪先生在这一年病逝,韩天衡赴瓯江奔丧。在大殓仪式上,望着恩师安详似睡的遗容,韩天衡思绪如潮:当年在瓯江从军的日子里, 是先生指教、扶植,使韩天衡在印艺上大有提高。他清晰地记得当年恩师见了他刻的印章后,第一句话就是“要学习秦汉印”。韩天衡仅是普通一兵,无权无势, 而恩师当时身为温州博物馆馆长、一代印学名家,但却对韩天衡毫无架子、亲切而又真诚。热泪涌满了韩天衡的眼眶,师恩难忘,师情永存。
1988年在水仙花的清香中来临了。画院按惯例每年都要开“迎春画展”,韩天衡想起了和发老共赴西山疗养院时,发老画在大被单上的那幅大型抽象画还寄存在画院的库房里, 于是就拿了出来。一看果然效果不错。发老开始也同意参展,但后来却有顾虑,怕无标题的艺术会引起是非,特别是画题“花非花雾非雾”,容易让人产生联想, 况且他自己又是院长,因而就将画抽了出来。
韩天衡跟发老讲:“这张画是您私人的,也不要再寄存在画院里了,您拿回家吧。”发老回答说:“这样也好,我就拿回家吧。”可发老一连几天并没有将画拿回去, 而是放在韩天衡的办公室里。连续几天看着发老的这幅抽象画,韩天衡越看越觉得有味道,令人产生遐想。于是韩天衡对发老讲:“我跟您的这张画产生感情了, 您就别拿回去,给我吧,我付稿费给您。”发老从来不主动提钱,但韩天衡还是按发老画的价格付了钱,并请发老在上面题了字。
韩天衡十分喜好收藏,但他收藏不是为了买进卖出赚钱,也不单纯是为了发思古之幽情,而是觉得这些东西可以给他以养料,有艺术启迪意义,是养眼,更是养心。
发老是个全能画家,山水、花卉、人物、走兽,没有不能入画的,而且非常精彩,韩天衡平时崇尚发老的画艺,因而他利用自己的稿费收发老的画。 但又考虑到自己和发老交情非同一般,又是同事,说自己要买,恐发老会拒绝,于是,韩天衡就借托朋友名义向发老买:“发老呀,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您的画, 想要买几张可好?”发老很随和而大气:“好呀,价钿(沪语,意谓:钱)嘛随便好了。”在当时发老非常精彩的山水才三百美金一尺,折合人民币二千多, 四方尺才万把元钱。发老当时才67岁,身体也颇硬朗,正是艺术上处于最成熟的黄金期。当时,韩天衡画画的热情很高,特别是他初当画院副院长时, 那位同事的“席间发言”,更使他深受触动,因此,他沉浸在丹青天地中,而发老的这些画,使他得到了不少借鉴。
摘编自王琪森《金石书画铸春秋——韩天衡》